advocado

*倒数第二更

*充电梗指路12-上（断更太久可能大家不记得了。。。我的锅。。。）

尾声1

喻文州在一个周六的下午收到母亲的邮件，时机刚刚好。从伦敦回来后他上了两个项目，都赶在前一天交割完成。黄少天归程的航班此刻还在天上飞，重聚的晚餐约在八点。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正好可以细读母亲的邮件。

上大学的时候他常通过邮件和母亲联系交流，到今天已经过去很久。在伦敦告别时，母亲就让他等自己的邮件，说是职业病，有些话要落到书面才显得郑重。那个布鲁塞尔的项目看来确实很紧张，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月有余，黄少天都要回来了，邮件才刚到。

母亲的邮件还是和多年前一样以“亲爱的儿子”开头，然后说很高兴在伦敦见到他。做中级律师是很辛苦的，但他看起来气色不错，想必是有注意锻炼身体。这很好，因为保持健康对事业和生活来说都是最重要的。这些年他一个人在美国，做母亲的其实总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她也一直很内疚，觉得儿子走到这一步是自己的责任：

“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中级律师，如果不辞职或者休长假，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所以你是你爷爷奶奶带大的。相比之下，我当上合伙人之后有了更多自由，所以在你弟弟身上倾注了更多时间。你在有了弟弟以后变得越发懂事了，我还很高兴地对你爸爸说，你什么事都不需要我们操心。所以你出柜的那天，我一开始难以接受，因为我在心底觉得是自己酿成了大错。”

“是我太忽略你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征兆。或者在更早以前，如果我花一点时间和你谈心，你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就算真的像某些文章所说，取向是先天形成的，那你一定有过许多疑惑不解，我也没有及时给过你什么引导。作为母亲我失职了。我很后悔，当年没有选择你，而是选择了工作。”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和你父亲都是同性恋平权的支持者，为什么不支持自己的儿子。尤其是我，打过许多这方面的援助官司。但你和别人不一样啊，你是我的儿子。我见过太多案例了，很了解这个群体的现状，很痛苦，也很混乱。我可以对他们没有偏见，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道路，太难太难了。”

喻文州读到这里心绪难平，不得不站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再接着往下看，发现之后的内容一改沉郁的调子，变得欢快起来：“不过，经过这一个月和少天的熟悉相处，我发现你走得还不错。”

少天？熟悉相处？喻文州挑挑眉毛。他是在离开伦敦前一晚才知道黄少天一顿饭一壶茶就给自己弄来一个大项目。父亲从前的一个学生在某跨国企业主管法务，正想聘任黄少天他们律所做一个据说是几大洲联动的并购。本来这事还在合伙人层面谈着，尚未确定各办公室具体派谁。父亲兼着项目介绍人和挂名合伙人双重身份，几个电话就把黄少天放了上去。先在伦敦参加全球启动大会并参与先期谈判，然后回到纽约负责美国这边的文件。再多的细节喻文州就不知道了，保密义务之下，他这个外所的反倒成了外人。黄少天守口如瓶了好几天，直到喻文州问他为什么不整理行李才交代了一点行程。

喻文州想起父亲那天出门时打的电话，原来就是阴谋的开始。这个安排是父亲更得意还是黄少天更得意，其实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但不管他们谁得意，喻文州总是被坑的那个。他一个人回到纽约，一赌气就上了两个速度很快的新项目。现在看来，在他忙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黄少天更没闲着。

“上次你们一起来的时候，他说有空便找我喝咖啡，我还以为是句客套。谁知他虽然项目很忙，还真能抽出时间。”喻文州想，这是跟我学的，十几二十分钟喝个咖啡嘛，再忙的人也能挤出这点时间。

“他跟我说了很多你在工作上的表现。你们的那个长邮件里提到的项目，他会点开每一条链接跟我讲。”喻文州面无表情，哦，所以他其实把自己的工作表现也讲了。

“他对法学有一种热情，对各领域的新动向都很关心。这是你欠缺的地方，不要总是埋头研究理论和旧案例，专精归专精，广度也是需要的。”喻文州喝了口水，你也太好哄了，他一定是看了几个你们欧盟竞争法的新闻。

在邮件收尾的一段，母亲表示黄少天是个难得的对象，要喻文州好好珍惜这段关系。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双方都是律师，更要注意情绪管理，不要让工作和生活互相影响，特别是上同一个项目的时候。此外，还要多关心对方的身体。

“少天的胃好像不好，你要记得提醒他去看医生调养一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咨询我以前在波士顿的医生，我让你爸爸把联络方式找出来发给你，”母亲最后说。

喻文州把这封邮件反复读了许多遍，要不是黄少天打来电话，他根本停不下来。

“刚落地？”他接起电话问。

“什么落地啊，都七点多了。”

“你这是已经到家了？放下行李就过来吧。”

“我是到家啦，你下来。”黄少天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喻文州跑下楼，看到黄少天在门厅里，身后放着三个大箱子，屁股底下还坐着一个。

“你是怎么做到一个月里多出两大箱行李的？”

“你妈带我去买过两次衣服鞋子。”黄少天看出喻文州神色不善，连忙又说，“这起码有一箱是你的东西，起码。”

“都是工作穿的？”喻文州想起自己等了一个多月的邮件，还真有点小郁闷。

“职业休闲都有。你妈妈品味可好了。”

“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了。”喻文州故意叹气。

黄少天点头：“所以一家人要住在一起嘛。”

“那边的东西呢？”

“租金本来都交到月底了，慢慢搬。”黄少天也是在飞机上临时起意。

“六楼没电梯你也不介意了？”

“这不是有男朋友帮忙搬箱子吗？”

“四个大箱子还是挺多的。”喻文州为难地看着黄少天。

“这样啊，”黄少天眨眨眼，双腿一撑，连人带箱滑到了喻文州面前：“那就先充个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