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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知心似水,安见我非鱼。

[喻黄]理智与偏见 30

*只剩下尾声,倒有点不舍得了

*嗯,不拉灯了,直接关门


30.

 

喻文州几年来第一次回家,就被点名和弟弟一起到阁楼上整理旧书。黄少天自告奋勇要帮忙,他的偶像兼“也算是老板”咳嗽一声:“没有第一次来家里就做苦力的道理,跟我到院子里喝茶。”

黄少天一听这话,飞快地冲喻文州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头就亦步亦趋地去了。

最最事不关己的弟弟在楼梯上一步三回头:“爸爸还没考察够吗?把我们支开也不遮掩遮掩。”

喻文州想到黄少天上午起床之后整个人就仿佛进入了一种刀枪不入的神勇状态,倒是十分淡定:“也许就是喝茶呢,他们很投契的。”

不怎么淡定的小青年想想不苟言笑的父亲大人,又想想开朗健谈的黄少天:“你是在逗我还是在安慰自己?”

“少天对爸爸的恭敬不光是为了让他接受我们,是真心实意地崇拜爸爸。这一点,爸爸能看出来。”

“我有点明白了,接着说。”

“光是崇拜当然还不够。崇拜业界大牛的小律师不知凡几,更何况是同所的合伙人。可少天在专业上足够强,他的崇拜并不盲目,是来自于切实的理解和认同。这一点,”

“爸爸当然也能看出来。”

“没错。”

“呃……你连这都算到了?太可怕了。”弟弟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喻文州也不多解释:“真的是运气好。”他很清楚地知道,间接的描述和赞美总是苍白的,只有见过本人有多好,父母才能破除许多偏见。是以他一个人不敢回家,带上个人反倒多了点底气。只因为这个人是黄少天。幸好是黄少天。

 

虽说不担心,等阁楼上的“苦力活”告一段落,喻文州还是第一时间跑到了院子里。黄少天不见踪影,只有父亲打着电话正要出门,见他过来,比了个上楼梯的手势。喻文州下楼时并未遇到黄少天,先朝书房里看了一眼,没找到人,想了想便朝自己的旧卧室走去。

黄少天舒舒服服地躺在喻文州的旧床上,双腿双脚倒还算是坐姿,整个上半身仰着,正对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喻文州推门进来也不起身,很是随意地拍了拍身侧。

喻文州和他同一姿势躺下,顿时觉得床有些窄。天花板上还是刚搬来时贴上去的星轨图。黄少天碰碰他:“仰望星空的小男孩,没想到你还挺俗的啊。”

“这张图还有个故事。我一定要我妈妈帮我贴,她一开始很为难,我就发了很大的脾气,她才同意了。”

“你小时候一定很少发脾气,才会记住这样一件小事。”

“不是小事,我妈妈那时有了Justin。我后来才知道我要她爬梯子很危险。”

“文州,她不可能还在怪你。”

“我知道,我当时大概的确有些嫉妒,但我确实不懂自己在要求什么。”

“我说的是现在,你回美国前应该去找她谈一谈。”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她……”

“你爸爸说,她有个新项目,去了布鲁塞尔开会,但明天就回伦敦的办公室了。”

 

喻文州突然烦躁起来。母亲可能的确是出差了,但他无可避免地会多想。这些念头不是光凭理智就能遏制,毕竟事关他的母亲。他知道黄少天想帮他,但这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的事。他也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来会有些伤人,无论用怎样的语气。因此他定定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出声。

“其实,这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事。”黄少天无比冷静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没有机会。”

喻文州继续沉默着。机会吗?这些年来,他累积了多少歉疚,就累积了多少怨怼。不是开明的自由派吗,为什么不能祝福自己的儿子呢?这样的话他是永远都不会对父母说的,就连在心中呐喊都觉得过界。但正因为无法宣之于口,这疑问埋藏得很深,已成了他悲观情绪的源头。他一个人可以习惯悲观,但现在有了黄少天,他又贪心地想要祝福和彩虹。

 

黄少天继续说着:“而且,你已经把我卷进来了。”他说这话没带什么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一点也不觉得抱歉。”喻文州突然有些生硬地回道,“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把你卷进来。”

黄少天反而舒了口气:“所以,你应该让我帮你。你也应该让你爸爸帮你,他的接纳多明显啊。虽然我这样投他的缘算你运气好啦。”

喻文州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刚对弟弟说了一样的话。

“他愿意来测试我,了解我,本身就是一种开放的态度。”

“我也只求我妈妈这样一个开放的态度。”喻文州仰望着星轨图,那是母亲为童年的他亮起的星空。他还有再一次被接纳被呵护的机会吗?

 

黄少天坐起身来,低头正视喻文州:“就算你妈妈真的对你避而不见,也一定有别的原因。文州,她不会还在责怪你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如此肯定,喻文州觉得自己几乎就要信了。他想要相信黄少天,但他见过黄少天的父母,知道他的童年经历和成长环境。尽管也发生过摩擦,黄少天的家庭实在很美好,所以他才可以如此笃信父母亲情的力量。

黄少天看出喻文州已经被自己说动,但还有一丝疑虑,于是伸手把他拉了起来:“你爸让我陪你去书房看看,我想一定有他的道理。”

 

喻文州的父母年资已长,近年常在家中办公,有需要才会去学校或者办公室。因此他们把书房翻新了一遍,四周靠墙立着书架,中间相对摆了两张大写字桌。其中一张写字桌后的电脑椅上搭着一条披肩,黄少天求证道:“这是你妈妈的桌子吧?”

喻文州点点头,他认得这条披肩,母亲已经用了许多年。

“过去看看。”黄少天推了喻文州一把。

 

喻文州注意到,母亲的书桌上摆着一排大小不一的相框。这些相框一律背对着门,自然是给常坐在桌后的人看的。他已经有了一些预感,这些相框以前可能四散在家中各处,但几乎每一个他都有些印象。因为那都是他的照片。

走到书桌后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果然看到不同时期的自己一字排开,只有手边最近的一张从没见过。这张照片……他不由失声喊道:“少天快来看。”

没有应答,他一抬头才发现黄少天还守在门边。

 

看到喻文州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黄少天突然脚下一软。当初答应喻文州一起回英国的时候,他早有最坏的打算,但这种事哪有什么万全的心理准备。他这两天全凭着一股狠劲在支持,几乎忘了真实情绪。一直绷着的弦到此时松开,紧张、局促、委屈、不安便通通一起冒了出来。他甚至是有些恐惧的,因为喻文州和父母的心结如果不能解开,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无忧无虑。

他听到喻文州叫他,却下意识地没有挪动步子。喻文州又叫了一声“少天”,随即低头看向手里的一个相框,神色怅惘。

黄少天这才快步走了过去,先认出了喻文州那张Facebook的头像。从这张照片往右,是时光的逆流,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幼小的喻文州。这张照片的左边,是一个空位。黄少天按住喻文州的双肩,低头去看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惊讶地喊出了声:“这是……独立日那天?”

 

这是一张他们的“合影”。

前景中的喻文州有点无奈地笑着,看起来正要抬手按下面前的镜头。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干扰,这张照片拍得不是很好。本该虚化的背景中黄少天的侧脸很清晰,他正皱眉低着头。

“我好像在看手机,”黄少天说,“可能是想给你发消息。或者,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我当时情绪很不好,只想尽快离开那家店。我以为你编了个生病的借口,只是不想见我的朋友。”

“我确实胃疼,是被同学强拉出来的。看到你们我的情绪也很不好,我以为Justin真是你的‘朋友’!”

 

两个人一时无语,都觉得当日的自己可怜又可笑。喻文州回忆起弟弟在纽约之行中频频对准自己的镜头,原来竟然带着任务,真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张最终摆在了母亲的案头。黄少天也很郁闷,最糟糕的一天,最糟糕的表情,竟然无意中被记录定格,还一直放在喻文州妈妈的书桌上,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也在这张照片里。

 

“那个……”

“我说……”

他们同时起了话头。

“我们重新拍一张吧。”黄少天说。

“嗯,三个人的合影。”喻文州说。

“不如先去找你爸爸合照一张?”

“刚看到他出门了,等吃晚饭的时候再说。”

“那去看看你弟弟在做什么?”

“他整理完阁楼就去找人打球了。”

“那我们去楼下客厅坐坐?”他们已经单独在二楼待了很久了,黄少天尚有一点作客的自觉。

“我更想和你去我房间。”卸下心里负担的喻文州已然完全放松了。

“爸爸妈妈不在家,可不能做坏事吧。”黄少天虽然这么说着,他倒是熟门熟路走在前面。

“看星星而已,就跟天文馆一样,你想什么了。”喻文州心道,他还真没做过这种坏事。

“说真的,你一下子这么活泼我有点不适应。”黄少天在交往以后就知道喻文州并非只有斯文正经的一面,但还真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

“不喜欢?”

“喜欢啊。”黄少天一步跨进“天文馆”,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

“那就好。”喻文州关上了身后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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