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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又切了，但从这一章开始是校园在前，职场在后。

*和11-12的小高潮比有落差。比如，12之后接的不是车（因为作者不会开），直接跳后一个多月变成文州视角了。应该会让人失望吧，但这篇文的设计就是这样，结构性的东西没法改了。

*矫情预警。下来有好大一个结要解（抬头看标题偏见两个字，btw标题确实来自世界名著），之前铺垫了一些性格上的矛盾和对彼此的误解希望能让这盆狗血自然一点，但我其实没什么信心。

*再废话一句，视角是纯·单角色视角，对同一件事情的描述会因角色而异的。

13.

喻文州醒来的时候窗外刚刚露出鱼肚白，黄少天正在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听到他翻身的声音，黄少天条件发射般地回头，刚套上的T恤下摆落下来，飞快挡住了腰腹。见喻文州已经醒来，黄少天满是困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窘迫。

“你……” 喻文州斟酌着——不再睡一会儿？怎么又走得这么早？留下来好不好？——似乎没有合适的措辞。

“我再打给你？” 黄少天抓了抓完全睡塌了的头发，不再直视喻文州。

我再打给你。一句众所周知的委婉拒绝。当有人对你说“我再打给你”，潜台词通常是“我不会再打给你，你也别打给我”。黄少天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真得会再打来。

转眼已近八月，喻文州的律所实习还有三周就要结束了，黄少天的则是两周。夏天结束的倒数计时在喻文州看来好像死线临近，他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纸的论文却还没有找到主题。和黄少天之间的交往，先是长达一年多的慢镜头，又是一个多月的疯狂快进。过去这一个多月，喻文州过得极尽放肆，又无比压抑。爱听戏的祖母教过他一个词叫作荒腔走板，他却越来越不能确定自己和黄少天演的唱的究竟是不是同一折戏。

刚开始的时候十分甜腻，他们三天两头缠在一起，那点小小的拘束都添意趣。就好像探索未知的新领域，越是食髓知味，越是如饥似渴。喻文州丢开了全部理智，把积攒多时的情感和喷薄的荷尔蒙一起倾注到了身体交流中，也得到了同样热切的回应。回头想想，这或许就是他最初的错误，却还误以为他们建立了默契。

那个时候喻文州其实为这份只属于两个人的隐秘暗自窃喜。他们在没有律所活动的夜晚和周末都窝在一起，好像着了魔一样拼命熟悉着彼此的身体。两个未来律师都玩得转偷换概念和文字游戏那一套，不管什么话题都能三两句就撩起来。装模作样地下过棋打过游戏玩过报纸上的字谜，最后都不过是滚到一起的前奏。

那个时候黄少天还会在喻文州的公寓里留宿一整夜，早上要他起床上班简直是场战斗。喻文州会故意比约定时间早二十分钟喊他，如此在一番腻腻歪歪的拉锯之后，他们还能喝一杯喻文州煮好的咖啡再出门。

“你又故意提前叫我。”黄少天刚端起咖啡杯的时候通常还睡眼惺忪。

“你真是没救了。平时要几个闹钟啊？”

“平时晚上哪有这么累。”喝完咖啡的黄少天嘴上这么说，眼里都是神采奕奕的光。

这样的日子其实说长也不长，只持续到独立日假期。喻文州在那之前的周末接到了自家弟弟的电话。由于年龄差距，他一直都充当着弟弟的免费家教和青春期心理咨询顾问。出柜那天，他和父母之间有过一场十分不愉快的谈话。双方都很克制，关系却再难修复。反倒是从小叛逆的弟弟，在那天郑重地告诉他：“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商量。” 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虽还谈不上密切，却亲近了许多。

弟弟在电话里知会他自己要到美国东海岸旅游，独立日期间正路过纽约，希望他收留并充当导游。喻文州对后者一口答应，对前者却有些支支吾吾。

“你不是一个人住了？” 

“嗯，一个朋友有时候会过来留宿。” 喻文州想了想，还是先用了朋友这个词。

“男朋友？”弟弟却立刻反应过来。

“算是吧。”

“你不会还没搞定吧？” 

“你别多问。”和弟弟讨论情感问题始终有点奇怪。

“这能有多难，just wine and dine him!”

“暂时还没有。” 喻文州心说我还没来得及wine and dine him, 就先把他当dinner吃了。

“你不会吧，跳过约会直接留宿。你是打炮还是认真的？”

喻文州这才后知后觉。他和黄少天是时候改变一下相处方式了，不能总是两个人待在公寓里，好像躲进与世隔绝的玻璃罩。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Justin，你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顿饭吧。”打定了主意的喻文州行动力还不差。

“你会不会太过了？这是从约会直接跳到见家长啊！”

“你哪算家长，不过确实是目前唯一能介绍给他的家人。”

“和他说过父母的事了？” 弟弟有些意外地问。

“没直接提过，但他知道我连圣诞节都不回家。”

“好吧，独立日那天我来给你壮胆。我挂了以后你马上打给他，一秒都不要多想。” 

喻文州放下电话苦笑，这小鬼还挺了解自己的。他也知道一上来就介绍黄少天见家人有些奇怪，但他在美国确实没有什么私交密切的朋友。实习期间的同事就不必说了，法学院的同学也都是公事公办的交情。他想把黄少天带进自己的社交圈，却发现其中并没有什么重要到需要向其交代私生活的人物。

他只和一个人诉说过期刊和论文方面的烦恼。他只和一个人谈过以后想做什么样的律师。他只和一个人分享过自己的困惑和理想，虽然说得不算太多。哪怕在夏天开始之前，黄少天知道的也远比其他人要多，更何况是现在。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曾经享受的孤独是如此彻底。不知不觉间，黄少天已经是他最亲密的人。

而他和黄少天，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