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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知心似水,安见我非鱼。

[喻黄]理智与偏见 03

*这样不好。


3.

黄少天陷在黑暗里,四肢像被缚住,事实上他连一个小指头都动不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将他笼罩,在他耳边不轻不重地呼吸。他睁不开眼,但他知道那是谁。喻文州离开他的耳朵,又贴上他的眼皮,轻吐一口气,好像在吹他的睫毛。黄少天一直觉得他这个嗜好很莫名,正要皱眉,喻文州已经捏住他的下巴调整了角度。唇舌相交,黄少天不多时就开始觉得透不过气,喻文州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黄少天发不出声音,情急之下含住喻文州的舌头一抿,谁知喻文州的舌头竟像果冻一样化了。黄少天心道不好,双手用力一挣,终于掀开了被子。他又在睡觉的时候把脑袋蒙住太久了。

黄少天起来喝了半杯水,拿起手机一看,早上八点十分,他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在此期间没有什么要紧的新邮件进来,只有双方年资最低的小律师在你来我往地确认签字页。黄少天在工作的第一年也常干这种活,坦白说就像个小文秘。现在他升上第三年,做的自然是技术含量高一些的事。不过对股数什么的,也没好到哪儿去,还得熬啊。黄少天拍了拍脸站起来洗漱。

现在去办公室还有点早,但既然醒了,不如去处理一些杂事,免得交割时措手不及。黄少天脚步有些虚浮地踩进每天必去的小咖啡馆,脑海中还在试图理清交割的流程,冷不防一个声音喊他——

少天。

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一个。黄少天的中文名是外公取的,平时并不使用。在家里父母和他说广东话,另有唤他的小名。喻文州和他一样是移民的孩子,中文名一样束之高阁,来自他那据说是历史教师的祖父。他们有一次吃中餐外卖,偶然说起中文名,好像重新认识一样。你一声少天,我一声文州,来来往往喊得很是有趣。

黄少天受父母影响,对广州感情很深。喻文州提到父母只是淡淡带过,反倒说起自己是祖父母带大时,饱含感情和敬意。两个人也算ABC中的异类,从那以后就放着第一语言不说,一见面反操着不甚流利的中文讲得不亦乐乎。话虽如此,他们当年其实没怎么好好聊过,总是说不到几句就亲在一起滚作一堆。

两个人的中文词汇量都有限,到了床上更是匮乏。黄少天自然会讲“舒服”和“痛”之类的基本词汇,但总微妙地羞于启齿。切换回英文当然能表达流畅自如,他又怕自己一不小心表达太多。模拟法庭的最佳辩手干脆心一横,嘴里溢出的只有那几个拟声词。他不讲话,喻文州更不会讲,两人之间只剩起起伏伏的喘息声。在这诡异的沉默中,黄少天会时不时听到几声音调上扬的“少天”,那是喻文州在探寻他的反应。他哼哼唧唧地给予回复,喻文州竟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过于和谐。这是黄少天当时给自己找的借口,也是他后来鄙视自己的理由。一个炎热躁动的夏天,两个荷尔蒙无处释放的青年。事后想想不过如此,他却沉迷其中。几个月过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瘾君子。如今三年过去了,病态早已成了常态。

刚开始他会不无恶意地想,是不是因为他是被睡的那个,才一直走不出来。这份恶意不知是冲着喻文州,还是冲着他自己。

现在他可以坦率地对自己承认,他不是走不出那段关系,而是走不出喻文州这个人。

所以他已经能够调整出最自然的表情,转过身来面对那个还叫自己“少天”的人。

喻文州看起来很好,比黄少天记忆中还要神采奕奕。是了,他从来不怕早起,不像自己。黄少天知道自己看起来并不好,连续一周熬夜之后,他的黑眼圈很重,脸色苍白,就连目光都有些呆滞,毕竟早上没喝过咖啡的黄少天不能算完全醒来。

他顾不得懊恼自己状态不好。喻文州不是没有见过他最最恣意张扬、顾盼神飞的时候,也未见他动心。

“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客户出什么问题了吗?”问出口黄少天才发觉自己忘记了寒暄几句。

“一切正常。这么久不见,我只是不想第一次交流是用邮件交割项目。”喻文州没有露出那种常让黄少天脑子短路的笑容,他直视着黄少天,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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