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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知心似水,安见我非鱼。

【喻黄】明天来临之前(21)(END)

*新年快乐

*在深夜和黎明之间、新春的早晨来临之前完结


(20)


21.

*本章有一点郑轩X路人妹子


国家队冬训结束后的第二天,喻文州和黄少天飞回G市。

黄少天一出机场就要直接去看爷爷。喻文州的父母约了老同学出国自驾游,还在澳洲逍遥,他早早回去家里也没人,干脆跟着黄少天一起去了医院。到病房楼下他问黄少天,“要我在这里等你,还是陪你上去?”

黄少天一咬牙,“来都来了,一起上去吧。”

喻文州面上镇定,心里却乱着。不是怕惹得老人家发脾气加重病情——毕竟黄少天已经提前和爷爷谈过——而是怕在这里撞见黄少天的父母。就连黄少天也不太确定,这么多天下来,爷爷到底有没有和父母通过气,更不知道他们态度如何。医院不是什么合适的场合,弄不好难以收场。

结果他们并没有见到黄少天的父母或者任何一个亲戚。轮班陪护的家人不在,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黄少天的爷爷昏昏沉沉躺着,正在吸氧打点滴。

黄少天颔首和护工打过招呼,绷着脸看了病床上的老人良久,转头对喻文州说,“我去一趟梁医生那里。”他在极力压抑着怒气,冲出去的时候脚步很重,病房门被他甩了一下却没关牢,又来回晃动了好几次。

喻文州下意识地想追出去,转瞬又改了主意。他看看床尾的小桌板,上面还放着一袋没喝完的营养液,便问护工:“什么时候开始用营养液的?一次应该多少量?这里怎么还有剩下的?”

护工摸不透他是什么人,见他神情郑重、语气严肃地问了一连串问题,答得小心翼翼。原来病人这两天吃医院的病号餐吐过几次,原因不明,为了保险起见,主治医生——也就是黄少天去找的梁医生——给他换了营养液。谁知老人家不适应营养液,让他吃就会发脾气,总要折腾一番。

“刚刚中午也只肯吃了这一点,”护工说,“闹得没精力了就睡着了。”

“老人有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要有耐心,”喻文州说着,指了指放在一边地上的大包湿纸巾,“这是给爷爷用的吧?不要放在地上。”

护工赶忙把那包湿纸巾捡起来摆进柜子里。

喻文州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属于黄少天爷爷的半间病房。护工按照他的吩咐,奔去洗了昨晚喝剩的水杯,把各种果篮里看着开始发烂的水果挑出来丢掉,还调整了一点病床靠背的角度。喻文州检查完走出病房,发现黄少天已经回来了,倚在门外发呆。两个人站在走廊上,把各自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黄少天从梁医生那里听来的和护工所言差不多,脸色还有些阴晴不定,“我刚给梁医生留了电话,让他接下来有什么进展有什么变化都要告诉我一声,就算我人不在G市,我也要知道。”

“我刚在里边看过,大毛病没有,就几个小问题,这些在医院住久了也难免。”

“不知道今天轮班的人跑哪里去了。”

“护工说是出去买午饭,很快会回来的。”

黄少天稍微松了口气,“那我们走吧,下午还约了郑轩。”

“你想留下来吗?我跟郑轩打个招呼。”

“我在这里盯着也没用,有什么梁医生会告诉我。晚上我再过来,”黄少天往喻文州身上靠了一下,“我还是有点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看着难受。”

喻文州拍拍他,“再进去看看吧,他虽然睡着,你回来他是有感觉的。”

“你信这些感应什么的?”

“我信我听到的,他刚刚喊你名字了,”喻文州扳着黄少天转了个身,“再进去待一会儿,我在这里等你。”

 

黄少天在病房里停留了一阵出来,两个人到蓝雨基地门口和郑轩会合。全队上下都已经进入假期,选手和学员们都不在,只有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郑轩领着他们到新的训练营大楼参观,这是他们这次回队里的主要目的。

这栋楼原是基地隔壁的旧楼,去年新入股的基金给了一大笔款项,指定用于收购翻新。黄少天夏天来走访的时候,大楼的收购还没完成,现在看着已经有模有样。楼里的硬件条件非常先进,比一些正选职业队的环境都好。

训练营和楼冠宁那个研究中心的合作项目也正式启动几个月了。这个项目带来的变化就不是肉眼可见,好在郑轩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他一边带着喻文州和黄少天看设施,一边就在介绍新的培训和评估体系。其中最有意思的是一套评估模型,非但可以分析每个学员的游戏数据,还能考量一些无法量化的游戏行为,并用图形的方式呈现。

郑轩说:“对有些数据上比较吃亏的选手,通过这套模型更容易发现他们的特点。”

“就是像文州这样的人,”黄少天若有所思,“有了这套模型,会没那么容易被淘汰埋没。”

“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按研究中心的说法,这套模型就是降低偶然性,更加系统地去发现比较‘偏门’的人才。”

“有没有演示?让我看看行为分析图,”喻文州问。

郑轩操作几下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喻文州看。黄少天正要凑过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告诉喻文州是梁医生,又冲郑轩打个手势,出门接电话去了。

黄少天这一去迟迟没有回来。郑轩给喻文州解释一番平板电脑上的行为分析图,也看出他心不在焉,便说:“要不今天算了?回头我给你发点不涉密的资料,你看看国家队要不要引入。”

“抱歉,难得你休息了还专门跑来。”

“这有什么,反正很近。你出去看看少天吧,其实也参观得差不多了。”

“嗯,那我找到他就直接走了,”喻文州想了想又说,“我现在在B市住他那里。”

“我知道啊,我还去找你们的嘛。”

“我是说,我们住在一起。”

郑轩眨了眨眼,“去年不就住在一起?”

“不是一回事。”

“哦,我还以为……”郑轩有些疑惑,“你们不是一直就这么回事吗?”

喻文州失笑,多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就绕成了谜语。

郑轩接着问:“是我想的这么回事吧?”

“是这么回事。”

“挺好的。”

喻文州点头,“嗯,都挺好。”

“那我们过几天电视台见?”

“好,我先走了,”喻文州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转头,“还有件事拜托你。”

“你怎么这么客气?”

“是真拜托你,因为这事就归你管,”喻文州笑着说,“我们这次年后还会待几天,等学员归队,让少天见见那个要接手夜雨声烦的小姑娘吧。”

“是少天很想见‘女儿’吧?我都听瀚文说了。”

“他没直接提,不过肯定会很高兴的。”

郑轩挥了下手,“没问题,我来安排。”

喻文州和郑轩道别,出了训练营大楼,没看到黄少天的身影。他略一思索,便朝宿舍楼走。值班的工作人员还认识他,放他进门后,告诉他黄少天往楼上去了。他直接走到天台下的楼梯间,黄少天正坐在台阶上,口中叼着根白色的东西,见他过来,便把那东西拿出来亮在手里——是根棒棒糖。

“在门口便利店买的?”

“嗯,险些就买烟了,又想起答应过你不抽,”黄少天拍拍身边,“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喻文州走过去,从黄少天的位置朝上数了几个台阶坐下,“梁医生说什么了?”

黄少天顺势侧过来靠着他的腿,“刚刚醒了,目前情况稳定。”

“呕吐的原因找到了吗?”

“还在查,能不能回家过年还不知道。”

“这次我们回来比较久,尽量多陪陪他吧,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家。”

“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随即陷入沉默,就这么在楼梯间里坐了很久,一开始背上还暖洋洋的,渐渐只剩下一点夕阳的余热。

黄少天慢慢抿完那根棒棒糖,才终于开口说道:“还好你跟我一起回来了。不然我爷爷这个样子,我自己一个人不行。”

喻文州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所以你当初是对的,我们不应该分开。”

黄少天笑了一声,“我那天真是被你气炸了。明明两厢情愿的事,你为什么要拧着来。”

“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就在这里,”喻文州说,“那天晚上你走了以后,我留下来想了很久,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明明两厢情愿的事,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黄少天一歪头枕着他的膝盖,“那现在呢?你知道我很爱你吧。”

“当然,”喻文州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当然知道。”

他始终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用任何一个词来定义。他甚至不清楚,怎样才算是爱的形态。但在听到黄少天告白的这一刻,他完全懂得他的意思。

喻文州俯身把黄少天圈在怀里。他根本就不需要明白爱是什么,他只要明白黄少天就可以了。他是他的恋人、伙伴、朋友、兄弟、知己,是他的另一半。

“你松开一点,”黄少天抬手捏了捏他的手臂,语调轻快地说,“我知道你很爱我了。”

 

年前的最后一件“工作”是羊城卫视的春晚录制。电视台定下纪念的主题,给一些退役选手发了邀请,结果没空的没空,不在本地的不在本地,参加的只有喻文州、黄少天和郑轩三个人。

因为黄少天要陪护他爷爷抽不出时间,他们只在录制的当天上午到电视台开了个准备会。流程的确和以前经历的差不多,这个环节短小,录像又可以重来,各方都比较放松。这次的纪念视频由蓝雨提供,也不存在要队里批准的问题。准备会很快就结束了。

开完会以后,黄少天看到晚会主持人拉着郑轩的手说了几句悄悄话,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三人下楼吃午饭,黄少天一路都在审问郑轩:“什么时候认识的?开始多久了?到什么程度了?你怎么一点口风都不露?”

郑轩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丝红晕,“就是我上次提到那个,相亲的小学同学。”

黄少天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跟我说你在电视台有个亲戚,这就是你亲戚?!”

郑轩挠挠头,“我就觉得跟你说是女朋友,你肯定要问一堆,电话上讲起来麻烦。”

“……亲戚??!!”黄少天显然被这两个字雷得不轻。

郑轩咳了一声,“其实,现在已经是未婚妻了。”

“算你狠是吧……”黄少天冲郑轩迈了两步,作势要踢他。他们刚从楼里出来,“郑大师”又身姿矫健地躲了进去。

喻文州从后边勾着黄少天把他拉住,强忍着笑说,“的确算是亲戚了。”

郑轩从旋转门里多转了一圈出来,刚好听到喻文州这句话,“就是啊,算是亲戚的。”

黄少天手一指那道旋转门,“那你现在就上去,跟她说一句‘你是我亲戚’试试?”

他之后吐槽连连,郑轩又说不清是在敷衍还是在挑衅,两个人的嘴仗到午饭后方才止住。

从下午起三人就在电视台待命,等轮到他们的环节时已经是晚饭过后。最初的步骤很简单,他们上台站好位置,等主持人简单介绍过每个人的身份,又一同撤到舞台侧边。灯光暗去,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蓝雨提供的纪念视频。

因为时间限定在几分钟,很多经典镜头都是一闪而过,但现场的反应不错,观众席上时有喝彩声传来。视频的最高潮是第十四赛季的夺冠瞬间和颁奖庆祝。电视直播的庆祝画面喻文州之前和物业打着电话扫过几眼,只能看到所有人簇拥在一起。蓝雨使用的素材大概是内部摄像机拍的,角度有些不同。喻文州和黄少天被队友们围在中间,能看清黄少天紧紧攥着喻文州的队服衣襟,不住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喻文州脑海中回响起黄少天当时的声音,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队长,我想再打一场,我还想再打一场。”

他也清楚地记得,在镜头没有拍到的另一边,他的嘴唇悄悄擦过黄少天的太阳穴,恍惚中觉得一切才刚开始。

喻文州举目望着大屏幕中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热切,便伸手去拉身边黄少天的手。那只手里刚好有支话筒,他们的手指扣在一起,把话筒握在中间。

短短数秒过后,视频结束,大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喻文州没有松手,黄少天挣了一下没挣脱,侧头看了过来。他的眼睛在舞台一角的黑暗中闪闪发亮,眸光中飞快地漾出些笑意。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黄少天抽走了那支话筒。他们掌心相贴,牵着手朝舞台中央走去。

观众席上一阵骚动,主持人十分错愕,眼神不住地看向喻文州和黄少天身后。不知郑轩给她打了什么眼色,她很快镇定下来,没有停下录制,而是按照流程往下走,问起了事先准备好的采访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常规的,三人在做选手时就形成了回答的习惯。喻文州会简单说几句,总结旧年展望新年,然后就轮到黄少天,说过年要吃什么,谁打牌会输,哪个给训练营的利是最少,荣耀里的春节活动要怎么玩,可以一直说到整个环节的时间用完。郑轩则很少插话,最多在被点到名时反击几句,喊几声“压力山大”。

今天他们还是按着从前的套路来。喻文州向往常一样转脸看着黄少天,听他说各种春节的趣事和安排,语速越来越快。他们的手心都在发热,交缠的手指汗湿了粘在一起。

台下的响动一直都没有完全平息,似乎还有工作人员在给主持人打着什么手势。喻文州却分不出多少注意力,此时他只在乎黄少天,在乎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他们刚刚在这舞台上又一次送别曾经的荣耀,属于蓝雨正副队长、索克萨尔和夜雨声烦的光影都已经散去,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是喻文州和黄少天。

家里人会不会接受他们,对他们今晚的行为会有什么反应,接下来这个年要怎么过,稍后的夜间新闻会写什么,参加录制的观众此时正在社交网络上说什么,黄少天能不能顺利接管整个部门,国家队在夏天能不能取得好成绩,教练制的引入,战术的复兴,两个人共同投资的计划,将来要不要收养一个女儿,这一切的一切在喻文州惯于思虑的头脑中划过,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那都是今晚以后的事了,现在不用去想。平生第一次,他没有想很多,也不需要想太多。

纪念视频带来的冲动已经消散,上涌的热血渐渐平息,喻文州只有一个无比冷静清醒的念头:

——在明天来临之前,他要拉紧黄少天的手。


——————

*♪And through it all, and through it all ... you'll never be alone, when there are no more heroes.♪


Fin.


*多谢点热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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