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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八赛季总决赛的第二场提前终结，他们是主场作战，回到宿舍时，最糟糕的一天还远未结束。

喻文州没有开灯，在床上仰面躺了一会儿，刚在发布会上说了很多很多，现在脑子里像被掏空了似的，只有一片空白。

侧头看过去，床头的闹钟定格在下午一点多。他皱了皱眉，那是出发去比赛前。

时光当然不可能倒流，只是闹钟没电了。

喻文州斟酌许久，才坐起身来，决定下楼去买新电池。选手们其实都在队里，但各自紧闭房门。很多人关着灯，今晚的基地就显得格外昏暗。他一路走到大门外的便利店，一个人也没碰上。

电池就摆在收银台前，旁边是几排香烟。喻文州随手拿了一包，放在收银台上。店员的面孔半熟悉半陌生，例行公事地问他还有没有别的需要，要不要袋子。喻文州摇头，想了想又说：“再给我个打火机。”

店员看了眼收银台上的烟，“这烟，没经验的抽不动，容易头晕，要不要换一种？这边的几样都可以。”

“不用了，”喻文州拿出几张零钱，“你这里有烟灰缸吗？”

“我送你一个吧，”店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个扁平的盒子递给喻文州，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安慰道，“别太在意。”

宿舍楼里禁烟，喻文州便往天台上走，到了最后一个楼梯间，却提不起劲来去爬剩下那段台阶。他推开楼梯间的小窗，把店员送的便携式烟灰缸摆在窗台上。这里严格来说还在禁烟区域，可他心血来潮，想要明知故犯一回。

喻文州从没抽过烟，也不是真心想抽，他不懂店员所谓“抽不动”是什么意思，但他顺手买来的这包烟的确很凶。黄少天上来的时候，他正呛得惊天动地，根本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人走到近前才发觉。

“找我什么事？”他习以为常地问。

黄少天愣了一下。

喻文州才想起，自己是临时起意过来的，黄少天不会是在特地找他。

“没事，我就想上去看看，”黄少天含含糊糊地说着，也不再往上走。他靠在窗台的另一边，双手还插在口袋里，偏头看了看喻文州，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么老套？”

“嗯，”喻文州回以一个笑容，“要吗？”

黄少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喻文州把烟搁在窗台上，一边咳着一边从口袋里掏烟。

“你完全不会嘛，”黄少天拿起他抽过半截的烟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白雾。

喻文州掏烟的动作顿住，黄少天面不改色，又重复了一遍吸烟的动作，“像这样。”

“我试试，”喻文州从他指间取回自己的烟，深吸一口，又狼狈地呛了几下。

黄少天爆发出一串笑声。

喻文州把烟头掐灭，拿出一根新的递给黄少天，“再示范一遍？”

黄少天凑过来含进嘴里，抬眼示意喻文州给他点烟。

楼梯间里的声控灯灭了，但没人想要说话，只有晦暗的月光从小窗照进来，投下一小片斑驳的影子。

新的排水管等了半个月，换起来也挺花时间的。空调厂商注重客户体验，除了维修人员，还派了个客服过来回访。维修人员干着活，客服就问了喻文州一堆调查问题，还借机推销起了新产品。据说黄少天当年装修时用的中央空调是上一代，前个月推出的版本有更好的新风系统，而且可以给老顾客优惠换装。客服临走的时候，还要送一大本产品和家装设计概念册，顺带附上了他们某个销售经理的名片。对方的态度非常热情，喻文州又急着出门上班，便没有推让，接过来随手放在鞋柜上。

今天不限行，他把黄少天的车开到了电竞中心。因为到得晚，积攒了一些工作，等处理完几件急事，已经过了饭点。一上午他都神思不属，做事很没效率，到食堂买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对着仅剩的两三样菜发怔。他想下班接上黄少天一起回家，或许在外面吃个饭比较好，选个安静的地方，郑重地谈一谈。黄少天早晨跑得太快了，但看起来没有厌恶生气，反而像是在尴尬害羞。那落荒而逃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真想现在就跟他讲几句话，听听他的声音。

黄少天没接手机，喻文州又打去他办公室。那边接线的是老董，寒暄几句后，说黄少天今天去了体育大学，期中加课，要做专题汇报。

喻文州一愣，原来真去了体育大学。难怪他今天带的是书包，自己也是关心则乱，怎么早没想到。

他向老董问清黄少天上课的详细地点，直接给孔明请了个假。孔明答应得很爽快，这也在喻文州意料之中。今天下午他们本该一起去微草，但喻文州知道自己不去开会，正合了孔明的心意。他对申办工作一反常态的积极，跟微草的联络沟通都抓在自己手里，似乎唯恐有人抢了他什么功劳。喻文州志不在此，并不想理会他的动机。孔明肯认真工作不拖后腿，总是一件好事。

他胡乱扒了几口饭菜，也不上楼收拾东西，直接就开车到了体育大学。这里离体育公园不远，黄少天上课的地方就在大学体育馆附近，很容易找。喻文州进到教室，刚好赶上黄少天的专题汇报。

讲台上的人正说着开场白，语速一如既往的很快。大屏幕上投影着PPT，教室里的灯是暗的，外头的人推门进来，只能看到个大致轮廓。但黄少天显然认出了喻文州，他停顿了一下，等喻文州在后排坐下，才重新开始。

进入正题以后，黄少天更有自信，讲得更为张弛有度。他本来就习惯了在人前侃侃而谈，准备又很充分。汇报的内容当然以体育传播为主题，黄少天选了个传统和非传统项目类比的切入点。他说得并不深入，但案例挑得很好。这是门业余进修的应用类课程，重点本来就不是理论。喻文州虽然不太了解背景知识，也觉得他说得很精彩。

结束以后果然掌声雷动，比一般的礼节性鼓掌要热烈许多。

黄少天看起来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他走到喻文州面前，又惊又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喻文州笑着看他。

黄少天在他身边坐下，又小声说：“我讲得不错吧！”他的眼神都是亮的，句尾扬起来，却并非疑问，话音里带着的全是得意。

“特别好，”喻文州说，“讲得好，内容好，PPT也做得好。”

黄少天拍了他一下，“行了行了，吹过了啊。”

他们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之后汇报的人就接二连三上了讲台。这些汇报的质量参差不齐，有人说得挺好，也有人准备不充分，或者不擅于演讲。在某位仁兄让人昏昏欲睡的汇报之后，黄少天趁着间隙说：“你一直待在这里听着会不会觉得无聊啊？我们下一节还要上课，我得回到前边去记笔记，不能陪你。你要不先出去找个地方坐坐，等我下课再约个地方见。”

喻文州想想也有道理，就这么干坐着也说不上话，他正好可以去见一见格林教授。这段时间一直都太忙了，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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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的“急刹车”是全文仔细构想的第一场戏，甚至在完整的时间线出来之前就有了。这一段太重要。当我决定这个故事要大致以现在这个连载的形态和容量来呈现的时候，最开始和 @并没有虎牙 还有 @zsecyai 讨论的也是这一段，包括动作如何设计，两个人行为的先后顺序，接触要到什么程度，之前之后的心理状态和变化等等。有分别讨论，也有一起讨论，我们关于这一段的聊天记录远远长过正文本身。非常感谢她们。

*外链已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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